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8章 (2)

關燈
示,朱由榔及其黨羽曾以雲夢山腳下的容縣為根據地進行反清活動,朱由榔稱帝前後,都曾派遣信使和臺灣鄭成功家族後裔聯絡,意圖一同出兵。

“三藩之亂時,朱由榔被吳三桂誅殺,墓地一直沒有找到,有歷史學者推測,其墓葬應該在雲夢山一帶,但其跡已不可考……”

這一段文字有幾行模糊了,傅冬平很想知道下文,問任天真,“這是怎麽回事,本子沾到水了?”任天真茫然,“我當初拿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。”

傅冬平把那一頁翻過去,隨口說:“也沒什麽,反正最重要的部分我們已經知道了,雙榕村很可能就是永歷皇帝的埋骨之處,村民都是守墓人的後代,代代相傳,他們對墓主人非常忠心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他們都是守墓人的後代?”

“當初那場瘟疫非常蹊蹺,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,應該是有人故意下毒,把雙榕村的原住民清洗了,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人,目的是為了永遠守護永歷皇帝的墓地不被盜,就像遵化馬蘭峪附近的村子一樣,都是東陵的守墓人後代。”

任天真承認他說得有道理。

“天真,你的傷還沒好,最好休息一兩天再去斷腸崖。”傅冬平想,既然她是父親當年好友的女兒,他對她應該更多一層關心。

“寒假沒剩幾天了,我還要回學校寫畢業論文。”

傅冬平猜出她言外之意,她想第二天就去,只得又說:“那我陪你一起去吧,萬一你遇到危險,我還能保護你。”

任天真想了想,答應了。

回到房間裏,傅冬平被夏霆宇好一通調侃。

“小冬哥,我發現你口味變了,以前你喜歡的明明是白狐貍那一款的,怎麽現在被小仙女迷得不要不要的?”夏霆宇很有些納悶地看著傅冬平。

“什麽小仙女白狐貍?”傅冬平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。

夏霆宇冷笑著調侃:“一個不食人間煙火,恨不得把吃素二字刻在腦門上,就她最環保、就她最有警覺心,自帶艷如桃李冷若冰霜人設;一個隱居山野,卻改不了一貫的狐貍精做派,一有機會就對你眉來眼去,盤絲洞隨時歡迎你光臨,可別當我們都是瞎的。”

原來說的是任天真和白素,傅冬平笑起來,“你最近遇到什麽糟心事了?看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的,要不是羨慕嫉妒恨,你就是心理變態。”

“你就別死鴨子嘴硬了,跟阿寶分手那麽久,你一直也沒再找,看上誰也不稀奇,我只是奇怪你怎麽口味變了。”夏霆宇怪笑。

“別瞎說了。”傅冬平躺到床上,翻看手裏的黑皮筆記本,“倒是你,小宇哥,你喜歡上童曦了吧,我看你對她特殷勤。”

“我是挺喜歡她的,更妙的是她在鷺島上大學,近水樓臺呀,我連她在哪個系哪個班都打聽清楚了,等我再花點心思,不怕拿不下。”夏霆宇對自己的泡妞水平很自信。

“那你還有臉說我?都是一條道上的。”

註意力漸漸被黑皮筆記本的內容吸引,傅冬平不再閑聊,十五年前的這本筆記,讓他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詭異,不知不覺沈入其中。

到最後,他睡著了,做了一個非常奇怪又綺麗的夢,夢裏有一個精靈般的女人,穿著一身白衣,長發披散、赤著雪白雙足走近他,妖嬈體態百媚叢生,嫵媚的臉像是白素,又有點任天真的影子,與他在夢中百般交纏。

美女化成毒蛇,把他嚇得渾身一顫,陡然醒來,才發現四周光線朦朧,一顆心突突直跳且不明所以,自己早就不是毛頭小子了,怎麽還會做這種春夢?

拿起床頭的手表一看,才淩晨五點多,傅冬平摸摸頭發,感覺自己發根都濕透了,打著呵欠起身穿衣去浴室洗澡,哪知道剛走到浴室門口,就聽到嘩嘩水聲。

怎麽有人這麽早就起床洗澡?傅冬平以為是誰前一晚洗澡忘了關水,有意敲敲門。

“有人。”

是個女孩子聲音,聽起來像是任天真。

“天真,你這麽早起來?”

一陣沈默,好半天才聽到她聲音,“睡不著就起來了。”

十幾分鐘後,任天真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出來,看到傅冬平夾著衣服和洗漱用品站在門邊,百無聊賴地打呵欠。

兩張同樣睡眠不足的臉,彼此凝視、對望,傅冬平看著她發尖滴落的透明水珠,只覺她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容顏有一種說不出的仙氣,笑問:“你失眠了?眼睛都腫了。”

任天真瞥他一眼,“你也這麽早起來?”“跟你一樣,昨晚也沒睡好。”傅冬平調侃地笑笑,推門進浴室洗澡。

浴室裏還留著洗發水的淡淡香氣,不顧山間清晨寒冷,他把窗戶打開一點縫,冷冷的晨風吹進來,讓他清醒許多,看向窗外,山野的清晨格外寂靜蕭條,天色似乎不太好,厚厚的雲層擋住太陽,實在不是個出行的好天氣。

洗完澡後,傅冬平困得不行,回到房間就倒頭大睡,這一覺又是好幾個鐘頭,等他醒過來,已經九點多了。

補眠過後,精神好了很多,收拾好行裝後,傅冬平去找任天真,哪知道,敲了半天門,她都沒來開門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雨下了一夜,到現在還沒停。

各位國慶快樂,眼睛看電腦手機時間長了覺得幹澀的話,喝點藍莓汁。

☆、第 11 章

餐廳裏,傅冬平一進門就看到任天真端坐窗前,向她走過去。

“今天天氣不好,你還要去嗎?”

“白天不會下雨。”任天真觀察著天色。

“真的?”

“空氣中水分不夠,積雨雲形成的水滴重力達不到降雨標準,但是到傍晚前後,經過一天的水分集聚,很有可能會下雨。”

傅冬平見她說得一本正經,忍不住笑一聲,很想伸手去捏捏她繃緊的小臉,又克制住了,他們不算熟,還沒到能動手動腳的地步。

“小宇一早開我的車送奚瑤瑤和童曦回鷺島,我們今天只能步行。”

“我知道,早上童曦跟我說了。”

“天真,你精神不好,不用再多休息休息嗎?”傅冬平見任天真眼睛下方一圈青色,顯然是失眠造成的,怕她撐不住。

“不用。”任天真並沒有心思休息,心裏只有斷腸崖。

吃完早點,兩人商議出發,傅冬平讓任天真等一等,他要先去找白素。任天真沒有等他,先行離開。

傅冬平去告訴白素,他和任天真出發去斷腸崖,要是到傍晚還沒回來,也沒打電話給她,就請她通知警方。

“真是固執,死的都是你們這些不聽勸的。”白素無奈地說。傅冬平笑笑,“又不是無人區,我就不信我過不去。”

走到門口,已經不見任天真身影,傅冬平猜到她先走了,跑去追她。

“也不等我,自己就跑了。”傅冬平拍拍她肩,嗔怪一句。任天真瞄他一眼,“怕你進了女妖精的盤絲洞出不來。”

“切,你這丫頭,敢這麽說你哥。”傅冬平聽她語氣酸溜溜的,心情頓好。

“我可沒認你當哥。”任天真沒好氣地說。

“那是誰小時候去我家叫我冬平哥哥?牙還沒長齊,就抱著個芒果啃啊啃,啃得一臉都是芒果汁。”傅冬平調侃地笑。

什麽?任天真不解地看著他,她怎麽不記得自己在他家吃芒果?

傅冬平卻像是能猜透她心思,故意說:“你太小了,什麽都忘了,我可記得。”看她這樣子,也不會記得當年的事,所以他信口開河,也不怕她會戳穿。

進入深山裏,路越走越險、越走越窄,路邊樹林茂密,放眼望去就是萬丈懸崖,稍不留神就可能摔下去粉身碎骨。

“聽說這裏有古代的懸棺,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看到。”傅冬平看著峭壁,問任天真。任天真想了想,“應該能,據記載斷腸崖下就有幾十具懸棺。”

一路上幾乎沒有防護措施,景區管理處只在特別險峻的地方設置了木棧道和鐵索,渺渺入雲,身後就是巍巍青山,兩人系好安全繩,怕一個不小心就失足。

到了最險峻的斷腸崖,傅冬平側身緊貼著山壁,囑咐任天真,“慢點走,別往下看。”“你也當心。”任天真抓緊安全繩,亦步亦趨往前挪動。

“自從走過華山的長空棧道,這些對我來說都不算險。”

盡管腳下就是幾百米深谷,傅冬平依然游刃有餘。蕩胸生層雲,決眥入歸鳥,一只不知名的鳥雀好奇地停在傅冬平頭上。

“哪裏來的鳥,竟敢啄我耳朵。”傅冬平嘀咕一句,不敢大意,揮手趕走鳥雀。任天真回頭去看,忍不住笑。

哪知她這一笑,竟忘了腳下的木棧道並不牢固,差點踩空,好在傅冬平及時護住她。任天真嚇得臉色煞白,在傅冬平臂彎裏不敢動。

傅冬平卻笑她,“你差點就成仙了。”任天真沒說話,腿不聽使喚,怎麽也邁不開步子。

“怎麽不往前走了?”傅冬平問。

“走不動。”任天真苦著臉。

“腿軟了。”傅冬平輕聲說,“很正常,我們休息十分鐘再走。”

峭壁邊上,兩張臉幾乎貼在一起,感覺到溫暖,任天真的心漸漸安定下來,也敢大著膽子往外看了,腳下就是深谷,耳邊只有風聲和他的呼吸聲。

不得不說,這裏雖然只是斷腸崖的半山腰,卻能觀賞到雲夢山最壯觀的景色,層巒疊翠、霧霭沈沈,人仿佛飄在雲裏霧裏,成為自然畫卷的一部分。

“聽說這裏能看到仙人騎鶴,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眼福。”傅冬平自言自語間,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拍照留念。

任天真心想,這個人還真瀟灑,在這樣險峻的地方都能談笑風生,若不是他,而是遠方那個人陪著她在這樣的地方,會成為記憶中一個永恒的畫面。

“怕不怕?只有到這種地方人才能體會,什麽叫一失足成千古恨。”傅冬平任何時候都不忘記調侃。任天真聽到這話,一種傷感的情緒兜上心頭,閉上眼睛不看他。

“我記起來,聽我父母提過,曲阿姨後來再婚了,也就是說你還有個繼父?”傅冬平問。

“別提他!”任天真忽然暴躁。

傅冬平看著這個倔強的丫頭,一雙純凈明亮的眼睛裏有一縷抹之不去的悲哀,理解她的情緒,靠在她耳邊說:“臨出發前,我去跟白素說,要是我們傍晚還沒回去,就讓她報警。”

任天真這才舒展開眉頭,目如秋水秀眉彎彎,有一點難以捉摸的笑意在嘴角。

“你笑什麽?”

“笑你們這些男的,上了當也不自知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傅冬平莞爾一笑,這丫頭難道是吃醋了?

任天真瞄他一眼,“她房間裏點的香是晚香玉,男人一聞就會暈頭轉向。”傅冬平訝異一聲,又有些恍然,“原來那香有催情的作用,可以引發人的欲望。”

怪不得他聞到那香燥熱難耐,做了一晚上的春夢,原來有心人動了手腳。

任天真聽他說得直白,臉上一紅,顧著腳下又不敢有所動作。傅冬平逗她,“你怎麽知道是上了當而不是心甘情願?”

任天真見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戲謔,悻悻然瞪他一眼,“白素貞也姓白,塗山氏是一只白狐幻化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白素也是一只千年狐貍精?”傅冬平笑著,隔了一會兒才又說:“她要是妖精,你就是仙女,說真的,我剛遇到你那時候,總覺得你是山裏的精靈,不像個真人。”

低頭凝視著任天真,這丫頭生得好相貌,皮膚白嫩得近乎透明,真真當得起“膚若凝脂”四個字,他交往過的女朋友不少,沒有一個人皮膚比得上她,閉著眼睛的時候,纖長的睫毛卷卷的,看起來十分可愛,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生氣,睫毛一直在閃,分明是想看又故意裝作閉著眼睛。

嫩豆腐一樣讓人想咬一口,這樣的女孩,天生是要給男人來疼、來愛的。

“有沒有人告訴你,你的眉毛長得很好看?細細彎彎的,像兩道新月,難怪古人詩裏形容,新月如眉。”

任天真實在忍不了他的肉麻讚美,睜開眼睛,神情淡漠看著他。

傅冬平有意凝視著她,“你的眼睛長得也好看,翦水秋瞳、神動能語,就是別目露兇光,影響別人心情。”

這回,任天真沒沈默,語帶譏誚,“你在賣弄你會的成語多嗎?”傅冬平才不理會她的挖苦,“我在讚美你,你聽不出來嗎?”

“你的形容詞留給別人吧,我不吃這一套。”任天真又閉上了眼睛。平常看著道貌岸然的,哪知道骨子裏一樣輕佻,大概男人都這樣。

傅冬平看得有趣,又逗她,“要是我倆摔死在這裏,不知道別人會不會以為我們是殉情。”“天還沒黑,你就做起夢來。”任天真反唇相譏。

“你昨晚怎麽也沒睡好啊,做夢了?”

他本是隨口一句,任天真卻睜開了眼睛,“夢見我爸,他告訴我,他是從斷腸崖的峭壁旁掉下去的,應該就是我們現在站的地方。”

見她臉上有些淒苦的表情,傅冬平摟住她,“別想那麽多,我保證你會安全過去。”

氣氛一下子變得親昵暧昧起來,他身上的男人氣息和暖暖的溫度都讓任天真無法抵禦,可也奇怪,她不知不覺中竟感覺腿上輕松許多,“我好像能走了。”

傅冬平嗯一聲,隨手抓住一根巖壁邊垂下來的粗藤,用力拉了拉,見拉不動,才交給任天真,“你抓著它別松手,這些古藤長了幾百年,根紮得很深,能承受得住你的重力。”

“那你呢?”任天真見他手裏只有根安全繩,不放心地問他。傅冬平緊了緊腰上的安全索,又看了看前方的木棧道,“你走你的。”

任天真繼續往前走,傅冬平緊跟其後。

大約過了半個小時,兩人終於走過了最險峻的峭壁,走到相對開闊的地方,如同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,彼此心裏都松了口氣。

“如果我是永歷皇帝,我會把寶藏埋在這附近,讓那些盜墓賊上得來也下不去。”傅冬平觀察了一下周圍地形,覺得這裏是個絕佳的藏寶處。

任天真點開手機裏保存的路線圖,若有所思,“馬老師的路線圖裏標註這附近有個朝元洞。”

“三花聚頂,五氣朝元,聽說朝元洞是古代一個道士修仙坐化的地方,雲夢山自古以來就是傳說中的仙山,居住著各種神靈精怪,只怕那洞中也有古怪。”

兩人按著路線圖去朝元洞,傅冬平說:“我仔細研究過這一帶的地形圖,斷腸崖在整個雲夢山山系位置非常特殊,是一條縱脈兩條橫脈的交匯處,說是咽喉之地也不為過,最高處海拔近兩千米,而鬼王村就在斷腸崖下,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系?”

任天真接著他的話,“你是說,當年朱由榔和他的部下選擇以鬼王村為據點,是看中了斷腸崖地形險峻,萬一行蹤被發現,可以退守到山崖上。”

傅冬平點點頭,“白素說,斷腸崖沒有作為景區人為開發過,我看不盡然,這裏早在幾百年前就修了古棧道,可見古人早就發現這裏易守難攻,是藏身盤踞的好所在。”

“傅……傅冬平,我們去朝元洞看看吧。”

“你叫我什麽?”傅冬平笑道,“你該叫我一聲哥。”任天真冷哼一聲,“你韓劇看多了吧。”

“我比你大,你不該叫我哥嗎?”傅冬平不依不饒。任天真抿嘴一笑,揶揄他,“你留著精神去給奚瑤瑤當哥吧。”

傅冬平心裏好笑,別看這丫頭不聲不響,什麽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,都看得明明白白的。

走著走著,看到一個巨大的山洞,洞口黑漆漆的,裏面似乎深不見底,傅冬平四處看看,“應該就是這裏了,馬老師的路線圖上說,洞口很大,依稀能看到前人刻下的朝元洞三個字。”

任天真用手撫摸石壁,感覺有幾處似乎有凹痕,叫傅冬平來看。傅冬平已經進洞觀察了一遍,看到凹痕,更加確定。

“裏面是個溶洞,有地下水,洞很深,你想進去嗎?”

“既然來了,當然要進去。”

“如果洞裏什麽都沒有呢?馬老師在帖子裏說,他進洞走了一半就感覺缺氧,趕緊退了出來,據我推測,是因為這個古溶洞裏硫化物和汞含量非常高,造成空氣中供氧量不足。”傅冬平從背包裏拿出一根火把。

“這是什麽?”任天真好奇地問。

傅冬平哈一聲,“連這個都不認識,你說你來探險?丫頭,聽好了,哥給你上一課,這是火把,進溶洞的話,火把不僅能用來照明,最重要是測試空氣含氧量,還能驅趕洞穴生物。”

“我不是丫頭,你也不是我哥。”任天真和他杠上了,從背包裏拿出強光手電。

“好吧,我怕你。”傅冬平投降,嘴裏嘀咕,“一個不喜歡別人叫她姐,一個不喜歡叫她丫頭,女人還真是麻煩。”

☆、第 12 章

傅冬平舉著火把走在前面,任天真打著手電跟在他身後。這個溶洞洞口不大,但裏面卻是越走越寬敞,兩邊的巖壁奇峰突起、怪石崚峋,兩人不由得放緩了腳步,對洞內奇觀嘆為觀止、嘖嘖稱奇。

“雲夢山山系縱慣兩省交界,大部分山麓以丹霞地貌為主,我們進的這個洞卻是典型的喀斯特溶洞,大自然鬼斧神工,果真是別有洞天。”傅冬平看著洞裏的石鐘乳和石筍,不時拍照。

洞裏路面不平,不時要繞過巨大的石筍,為防意外,兩人手牽著手,舉手投足皆是小心翼翼,就怕碰到什麽不該碰的。

洞頂不時有小石塊墜落,傅冬平暗自懊惱,他們準備得還是不充分,要知道這個溶洞這麽深,應該帶頭盔或者安全帽進來保護頭部。

任天真忽然拉住傅冬平胳膊,指了指頭頂上,傅冬平看過去,卻是一排懸棺。傅冬平先是拍了幾張照,又拿手電照著懸棺,用高倍望遠鏡細看。

棺材有的已經朽爛,但固定棺材用的鐵索卻是完好無損,一根根又黑又粗,牢牢把棺材固定在洞頂上。

“這幾個懸棺應該是古代那個修仙的道士和他幾個弟子的,一般人不會把懸棺放在溶洞裏,而且這幾個棺材樣式簡陋,正符合出家人清修樸素的習慣。”傅冬平收起望遠鏡,手電還給任天真。

離洞口越來越遠,光線已經完全消失了,好在火把的光足夠照亮前路,經過一段地下暗河,水漫到任天真膝蓋,舉步維艱,傅冬平見狀,把火把交給她,把她打橫抱起來。

“你抱我幹什麽?”任天真花容失色。

“那把你扔水裏?”傅冬平抱著她,小心翼翼趟過最深的河段。任天真訕訕地不說話了。

“小丫頭片子,就跟我想占你便宜似的。”傅冬平故意悻悻然地用鼻子哼哼,這丫頭雖然高,但不重,抱起來輕飄飄的。

在水裏走了一會兒,他忽然感覺到什麽東西從腿邊滑過,心裏頓時有些緊張。

“怎麽了?”任天真見他表情僵硬了一樣,關切地問。

“水裏好像有東西。”傅冬平站了站,才又繼續往前走,“應該是水蛇,不要緊,大部分溶洞裏的水蛇都是無毒的。”

他不再說話,加大步伐趟過暗河。

“你這樣抱我太累了,不如換個姿勢。”任天真主動伸出手臂摟住他脖頸,雙腿則圈在他腰上。像個猴子一樣,掛在他身上,他只要用手托住她大腿,她就穩穩地不會掉下去。

傅冬平忍不住笑,“你這丫頭,還怪開放的。”任天真自然明白他言外之意,嘀咕:“是你想多了。”

聽到洞底傳來呱呱聲,任天真拿手電照了照,“這是什麽聲音?聽著有點怪。”“應該是生活在溶洞暗河的一種蛙類發出的聲音,確切地說是蟾蜍,因為只有蟾蜍才能忍受這麽臟的水。”

“溶洞裏還會有蛙類?”任天真不相信。

“怎麽沒有,貴州仡佬族務川縣的溶洞裏就曾發現過一種罕見蛙類,學名務川臭蛙。人類對洞穴生物的了解,還不及地面生物的百分之一。”

“那這個蛙會不會咬人?”任天真有點擔心地問。“我也不知道,你想知道的話,可以把腿放下去試試。”傅冬平打趣地說。

“我以前看過一個洞穴探險的電影叫《黑暗侵襲》,裏面的洞穴裏住著眼睛退化的怪物。”任天真想起那個恐怖的電影,心有餘悸,手臂把傅冬平抱得更緊了。

感覺到她的小動作,傅冬平心裏一笑,“我看過,幾個女的作死去無名礦洞探險,結果遇到一群嗜血食肉的變異人類,長得跟《指環王》裏的咕嚕一樣,最後六個人死了五個。”

兩人近在咫尺,彼此似乎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,他的下巴偶爾觸到她額頭,引發一陣陣異樣的刺激。

“你放松一點,這洞裏不會長出咕嚕來的。”傅冬平輕拍任天真繃直的背。這丫頭大概沒被男人這麽親密地抱過,身體緊張得就快僵硬了。

“你確定?”任天真反問。

“當然,世事無絕對……你要是困在洞裏出不去,沒準幾十年後就會退化成咕嚕那個樣子,守在洞裏等人來,一口吃掉。”

傅冬平一陣輕笑,任天真哼唧一聲,不理他。

走了約莫十分鐘,暗河終於變淺了,傅冬平這才把任天真放下。腳下終於踩到石頭,心也跟著安定許多。

擰幹褲子上的水,傅冬平告訴任天真,這個溶洞在容縣地方志關於雲夢山的記錄裏有不少記載,說是洞通到山下某處,至於是什麽地方,因為地況覆雜,堅持走到底的人寥寥無幾。

“難道不是因為缺氧?”

“很多人還沒走到缺氧的時候,就已經害怕了。”

溶洞頂部不時滴水,落在額頭和脖子上非常難受,任天真從背包裏拿出一條大圍巾,把自己頭臉圍起來,像個阿拉伯女人。

傅冬平看到了,忍不住叫,“有沒有多的,給我一條。”這回,任天真卻沒笑他,從包裏拿出自己的棒球帽,往後退了兩格,給他戴在頭上。

看到洞頂有黑影飛過,任天真拉住傅冬平胳膊,“那是蝙蝠嗎,會不會吸血?”“要是會吸血,早就沖過來咬你了。”傅冬平知道她有點害怕了,握住她手。

走了近一個小時,溶洞依然深不見底,洞裏溫度極低,任天真凍得渾身哆嗦,咬著牙挺住。

前方出現了岔路,傅冬平問:“還進去嗎,沒什麽可看的了。”任天真沒說話,從包裏拿出尋龍尺測定方位。

按著尋龍尺的指針所指的方向,兩人繼續往前,剛走了幾分鐘,傅冬平就感覺火把的火苗弱了,忙阻止她:“不能再往裏進了,這裏氧氣密度開始有變化。”

任天真不敢懈怠,跟著他往外走。

然而,就在他們快回到之前那個岔路口的時候,山體忽然一陣震動,巖石紛紛下落,傅冬平瞬間意識到洞裏發生了塌方,把任天真堆到洞壁上,用身體護住她。

過了好幾分鐘,仍然有小石塊不斷下落,任天真用手電照照,沮喪道:“路堵住了,這可怎麽辦?我們出不去了。”

“這裏常年沒有人進來,山體風化嚴重,巖壁也被硫化物腐蝕,特別容易發生塌方。”傅冬平觀察洞內結構,帶任天真貼著洞壁坐下。

“我們坐這裏會不會有危險,萬一再次塌方呢?”任天真心有餘悸。

傅冬平沈著地指了指洞壁:“這一處是最接近五十二度角的地方,在建築學上,五十二角是自然塌方和陷落發生時的極限穩定角,被稱為金字塔形結構,所以我們坐的這個位置是安全的。”

“我們出不去了,怎麽辦?”任天真有點害怕。

“塌方雖然把路堵住了,但空氣能透進來,還算萬幸,我們會想到辦法的,但要先觀察一下,你坐著別動。”

在這種時候,最不能慌亂無措,傅冬平鎮定住情緒,站起來伸手撫摸巖壁。任天真把手電給他,替他拿著火把。

“這裏像是有人來過,你看,巖壁上似乎有記號。”傅冬平把手電照著洞壁,依稀發現上面有圖形,不像是現在的文字,倒像是以前的,用手機拍下來。

任天真手裏的尋龍尺有點震動,令她心裏一驚,揣測道:“這附近應該有水源,冬平,不如我們一直往裏走?”

“你叫我什麽?怎麽不叫哥?”

“得了,我可沒心情跟你開玩笑。”

任天真順著尋龍尺所指的方向往裏走,傅冬平跟著她。火把的光忽然暗下來,空氣也逐漸變得稀薄。

“天真,不能再往裏進了,我們會死於缺氧。”傅冬平拉著她。

任天真卻不願退回去,“你相信我,前面真的有水源,而且你也看到洞壁上有記號,說明這條路是對的。”

“有水源也不代表有空氣,我還不想死呢。”傅冬平可不敢把自己的生命輕易交給個小丫頭片子。

任天真沒辦法,只得退一步,“那我先過去,要是前面還能繼續,我再叫你。”

“行,我不去,你自己去,與其跟著你冒險,我還不如退回去挖開塌方的石頭。”傅冬平感覺到空氣越來越稀薄,知道事不宜遲。他的背包裏有一把工兵鏟,正好能派上用場。

任天真見他不信自己,咬著嘴唇不語。

傅冬平說:“你有什麽遺言,我可以幫你帶出去。”

“都什麽時候了,你還說這些。”

“我沒開玩笑,我當真的。洞裏空氣越來越稀薄,你非要進去,很可能缺氧而死,快說遺言吧,時間不多了。”傅冬平表情嚴肅。

任天真沈默片刻,哽噎著說:“要是我真的死了,麻煩你去鷺島大學歷史系找溫嘉明,跟他說,我恨他一輩子。”

真是孩子氣,傅冬平幹笑一聲,“你都死了,還要給人添堵?溫嘉明是誰,你男朋友?”“你管是誰,反正我要是死了,你就這麽告訴他。”任天真拿著手電往洞深處走去。

“你小心一點,洞裏可能有盲蛇。”傅冬平叫喊一聲。任天真依然沒有回頭。

洞裏黑不見底,靜的可怕,山石突兀,任天真不得不小心翼翼往前挪,聽到腳下有奇怪的聲音,仔細辨認,發現竟然是老鼠的吱吱聲,喜不自勝,高聲叫喊,“傅冬平——傅冬平——你快來呀,這條路是通的。”

黑暗吞噬了她的聲音,她有些著急地往回跑了幾步,依稀看到一個晃動的亮點不斷靠近,激動地跑向他。

“地上有老鼠,我剛剛聽到聲音,我們走的這條路是對的。”任天真幾乎要跳起來。

“不是老鼠,是山鼠。”傅冬平淡定地說,“山體塌方震動了洞裏的小動物,它們自然而然要尋找逃生之路,我們跟著它們走就行。”

兩人再次同行,越往裏走,越能聞到一種難聞的氣味,火把忽然熄滅了,任天真握緊傅冬平的手,傅冬平低聲道:“應該是故意灑了硫磺,憋住氣,走過這一段就好了。”

任天真按著他的話用圍巾捂住口鼻,拼命往前跑,幾乎窒息到暈倒,聽到嘩嘩的水聲,終於忍不住深呼吸一口,刺鼻的硫磺味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,勉強抓住傅冬平的手。

又是一陣狂奔,兩人再也跑不動,癱倒在洞壁邊上。好在最危險的地方已經過去,他們隱隱能看到水光。

“我走不動了,天真,我們休息一會。”傅冬平大口喘著氣。任天真也累得不行,喘著粗氣,不僅累,而且熱,熱到受不了。

席地而坐,圍巾摘了,外衣也脫了,熱浪還是滾滾而來。

“這個洞裏,有天然溫泉。”傅冬平也快熱昏了,脫掉上衣捂住口鼻,勉強道:“硫磺濃度非常高,不是普通的碳酸鹽溫泉,你要是有皮膚病,可以下去泡一泡。”

“你才有皮膚病。”任天真悄悄解開內衣的搭扣,長長舒了口氣。

傅冬平一陣訕笑,“你說我是不是個神經病,素昧平生,就跟著你跑到山洞裏來了,差點把我人生寶貴的光陰、我餘生的幾十年斷送在這裏。”

任天真很久沒說話。

“天真——”傅冬平以為她是熱昏過去,推推她,感覺她身體軟綿綿的,像是要倒下去。

“我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。”任天真忍著鉆心的劇痛,指了指自己上身。

傅冬平替她撩開衣服,拿手電照了照,見她拉扯衣襟遮住前胸,氣道:“你到底讓不讓我看,命都快沒了還矯情。”說話間,扯開她內衣,果然看到雪白的小山丘上有一處黑點。

“你被毒蜂蟄了。”傅冬平靠近了細看,發現傷口上有一根細細小小的峰刺,用脖子夾住手電筒,從背包裏翻出一個小盒,取出鑷子,把蜂刺拔了出來。

蜂刺又長又細,難怪她會覺得疼,傅冬平用藥棉蘸上酒精替任天真消毒。任天真又羞又痛,萬萬想不到自己的私密處就這樣暴露在一個陌生男人眼前。

“誰讓你隨便解衣服,結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